谈谈你对民族主义的理解。
扩张民族主义(expansivenationalism):扩张民族主义有着侵略性、军国主义和扩张主义的特征,与作为自由民族主义核心的平等权和自决等原则性信念相对立。扩张民族主义的极端形态来自一种强烈甚至歇斯底里的民族主义狂热情感,其核心观点是宣称民族的重要性无与伦比,民族就是一切,个人什么都不是。因而民族有着超越任何单一个人生活的存在价值和意义,个人的存在只有在其投身于民族的团结和生存时才有意义。这种民族主义拒绝民族平等的观念,相信每一民族都有其独有的特征和品质,命运注定不同,有些民族适合于统治,有些民族则适合于被统治。这种民族主义往往借族群和种族优越性的学说表达出来,因而融合了民族主义和种族主义两种因素。扩张民族主义不断提出的一个问题是民族的再生或复兴。一般来讲,这种民族主义会利用昔日之伟大以及民族辉煌的神话。此类神话显然赋予扩张民族主义缅怀过去的色彩,但它们同时也展望未来,规划民族的命运。如果民族主义是重建丰功伟业和再创民族辉煌的工具,那么它总是有军国主义和扩张主义性格,有一个建立帝国的计划,寻求扩张或寻找殖民地。
反殖民主义的民族主义(anti-colonialnationalism):发展中世界涌现出了各式各样的民族主义,它们都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反殖民统治斗争的鼓舞。在非洲和亚洲,反殖民统治斗争促进塑造了一种「民族解放」要求影响下的民族意识。对亚洲和非洲民族来讲,寻求政治独立、期望获得社会发展并结束对欧美工业化国家的依附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因此,「民族解放」的目标包括经济与政治两个方面。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反殖民主义运动依靠的往往不是自由主义,而是社会主义尤其是共产主义,以此作为它们表达民族主义愿望的中介。社会主义尤其是共产主义提供了有关不平等和剥削的解析,从而能够理解殖民经验并挑战殖民统治。被压迫和被剥削的无产阶级认识到它们能通过推翻资产阶级的革命来实现自身解放,同样,第三世界的民族主义者也将「武装斗争」看作实现政治和经济解放的手段,从而将政治独立和社会革命的目标融合在了一起。
当下,越来越多的人声言民族主义时代已经结束,这不是因为民族主义被更高的超国家效忠所取代,而恰恰是因为民族主义的任务已经完成:世界已成了民族-国家的世界。从1789年开始,世界的确已根据民族主义的路线进行了彻底的重塑。
20世纪的三次地缘政治巨变(两次世界大战及苏东巨变)中每一次都极大地推动了作为政治组织原则的民族观念。民族国家的强大力量在于它提供了文化凝聚和政治统一的前景。民族主义者相信,除了民族而外,没有其他团体能构成有意义的政治共同体。这意味着,欧盟等超国家机构在确立合法性和赢得民众忠诚方面,永远不能与民族政府的能力匹敌。
然而,当民族国家原则获得了最广泛的支持时,内在压力和外部威胁共同导致了所谓的「民族国家的危机」。在内部,民族国家已受制于族群和区域政治高涨所产生的离心力。在经济与文化全球化背景下,民族已不再能够提供有意义的集体认同和社会归属感。
民族国家的外部威胁有多种。首先,战争技术的发展,特别是核时代的到来,需要超国家和国际机构维持世界和平。其次,经济生活已逐渐全球化,全球市场和跨国公司的出现,资本的全球流动,使民族国家的政府难以对彻底掌控自身的经济命运。再次,民族国家可能是自然环境的敌人,威胁全球生态平衡。民族最关心的是自身的战略和经济利益,对于其行为造成的生态后果漠不关心。最后,民族国家区别于其他政治组织形态的凝聚力源泉——特有的民族文化和传统,已为新跨国文化甚至全球文化的出现所削弱。